直面人性，给最困难的人施以援手 调解过程中遵循的标准是和政府推动旧改的目标相统一

原标题:直面人性，给最困难的人施以援手

今年夏天的杨浦区大桥街道88街坊老弄堂，时常弥散着一股烧灼的气氛。本来一家几口挤在闷热的十几平方米小屋，生理上已非常不适，而提及房子、钱这些重要财产的分配，哪怕拌嘴时冒出的一个小火星子，都能引发大面积“爆燃”。
在那段时间里，旧改基地的调解室，忙碌到几乎需要提前预定。李阳阳也常常失眠。即使睡着了，做梦都是人们为钱抢破脑袋的嘴脸。“作为调解员，我们每天都要直面人性的复杂”，李阳阳说。
旧改最见人性。蜷缩在促狭房子的人，遇到旧改，难免锱铢必较；还有一些早已搬离的产权人，听闻老屋还有价值，也要回来分一杯羹。矛盾就在各自的打算中积蓄、发酵，最后喷发。
人性幽暗的那一部分，在金钱的催化作用下，重见天日。
今年8月，梁家十几口人前来寻求调解。产权人是6个中年兄弟姐妹。由于其中3个产权人几十年来住在老屋，补偿款是他们得以另择住处的“救命钱”；另外3位他处有房，拿到钱可以进一步改善生活条件。轻重缓急可想而知。
但并非所有家属都能体谅彼此难处。没等产权人开口，他们的孩子先打起来了。其中一位兄弟家的女儿，一听说要给几个经济条件更差的姑妈、叔伯“让一让”，喝水瓶直接砸向父辈脸上。即便几个产权人已经达成共识并签下合约，还是被她一把抢过来，当场撕成了碎片。
“我当时很诧异，她为什么会对长辈没有半点情分。”李阳阳说。他几次不得不压抑怒火，低声下气地劝和，希望她能消消火、退一步。那天，李阳阳完成了一场成功的调解，最终所有人签字，合约生效。但也有遗憾，弱势的一方让渡了部分权力给霸道的一方。
“这正是旧改调解中的核心难处。”李阳阳说，在一家人的利益分配过程中，有时理外有情，情大于天。“我跟他讲规定、讲政策，他却跟我谈家庭贡献；我跟他谈多年情分，他跟我说要亲兄弟明算账。”调解员能做的，是在吃透政策的基础上，通过制定分割方案，最大限度满足每个人的最低心理预期，尽最大力量让一家人不因为钱而分崩离析。调解过程中可以遵循的标准，是和政府推动旧改的目标相统一——让最困难的人，改善居住环境。“这是政策的导向，也必须是我们调解的方向。”
旧改调解中，也有令人动容、人性闪光的场景。就在不久前，一位中年男子在调解室里做了一件事，他的家庭并不富裕，却将本该分得的30万元悉数让给了条件更拮据的另一位产权人。理由很简单：“我生在党员家庭，要讲党性。”
这位男子的举动，感动得在场调解员眼睛湿润，其中也包括李阳阳。在调解岗位上，90后李阳阳奉献出智慧和才华，也接受了社会洗礼，看见人间冷暖，收获成长。